第八章 水化春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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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漆嵌螺钿小桌上摆一金铜色小锅,土炉子里放着亮晶晶的几簇红泥,整个屋子里都是咕咚咕咚的声音。
  
  揭开锅盖有大团的白气冒出,扑了叶紫溪一脸,热腾腾的;红彤彤的汤在猛烈地翻滚着,挣着挤着好像要撞破这小锅。
  
  叶紫溪拿着天竺筷在里面翻看着食材是否熟了,左手端着一味碟,放着蒜泥、香油、小香菜,夹出一鱼片蘸蘸味汁,边吃边烫的呼气。
  
  远山如黛,云色如绮。天边的鱼鳞云染上了太阳的余晖,变得丰富多彩,由紫变红,由红变橙,由橙变黄,变换莫测,瑰奇神秘。
  
  赵雨堂看着她被红油染的嘴唇,不由联想到天空胭脂色的云霞,眼角的一抹酡颜像一杯陈酒让人心醉。
  
  喝下一口淡茶,心想真是好茶。
  
  叶紫溪吃的尽兴,中午那一餐清淡寡味,不合她胃口,这火锅吃起来辣得人酣畅淋漓。
  
  肥瘦相间的牛肉,饱满圆润的丸子,脆脆爽口的豆芽,新鲜可口的青菜都在口中炸裂,那表面裹着的动物的油脂让食材的味道更加醇厚,吃到胃中仿佛全身血液在沸腾。
  
  从滚滚红浪中夹起一冬笋片,不由自主口中地背出:“冬笋味甘、性微寒,归胃、肺经,具有滋阴凉血、和中润肠”,这是小时候父亲考察她背的冬笋的药性和功用,不觉悲从中来。想着父亲在地牢里忍受着的痛苦就手突突跳,喉头哽咽。
  
  嘴中的食物也不想嚼了,鼻子一酸,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动下来,像断了线的珍珠,把头偏向一侧,用手掌捂住眼睛,贝齿紧紧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。
  
  忽然,自己的手掌被人悄悄拉开,眼前一片光亮。赵雨堂半弯着腰,拿着帕子为她轻柔地擦拭眼角。
  
  那温热的手掌像捧着珍宝一样,托着她的脸。
  
  他灿如星子的眸子像是有股力量,把她吸进那波光粼粼的柔波,她变成一尾小鱼,快乐地徜徉其中。
  
  此刻,他不再高冷,不再尊贵,他俯下身子,从水波中开处一朵花,这花化作春风,融化冰雪,滋润万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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